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提起羅雪村我很慚愧！幾天前收拾書桌時，在抽屜的最里邊發現了一部幾年前就淘汰了的舊手機，出于無聊就按了一下，呦！有反應。于是又尋出電源給它充上電，開機后打開手機照片圖庫，最后一張竟是我的畫像，拍照的時間是2015年3月13日。看到這幅畫像，才想起羅雪村，想起他那天為我作畫的情景。

記得那天下午是劉心武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開車陪他去參加朋友的聚會。到達餐廳后，房間里已經有很多人了，有以前見過的著名作家從維熙、趙麗宏、肖復興、李輝，有以前只見過照片的張抗抗，劉老師忙著跟他們打招呼，我便在最偏的一角坐下。人員到齊后，大家邊吃邊聊，在餐桌緊挨我坐的，是一副憨厚又和藹的面孔，他跟我說：“我叫羅雪村，是《人民日報》文藝副刊編輯，喜歡畫畫。你就叫我雪村吧。”因為一會兒還要開車，我忙端起茶水，站起身以茶代酒向他表示敬意，并自我介紹：“我叫焦金木，劉心武老師助理。”

我們倆聊起來，聊到我老家衡水時，他很興奮，告訴我他父親在抗日戰爭時期，就參加游擊隊在衡水一帶跟日軍作戰。他說：“見到你真高興，咱們算得老鄉啦！我能給你畫張像嗎？”我知道，他給許多文化名人都畫過像，包括在座的名家他全畫過，我在劉老師書房見到過他以前給劉老師畫的像，他的文化人物畫像在《中華讀書報》上陸續發表，他值當給我畫像嗎？就跟他說：“我一白丁……”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就笑著擺擺手：“在座的都是一樣的。”說著他起身從后面書包里拿出了一個畫本和畫筆，當時沒有畫架子，他便把畫本放在腿上畫。

我見他聚精會神地作畫，于是干脆離開餐桌面對著他坐。其他人見我們倆坐姿很奇怪，有人就問，得知是在為我作畫時，都向雪村投來贊許的目光。不多時，寥寥幾筆，他就把我的肖像勾勒了出來。畫好后他雙手遞給我，讓我在畫像上簽署自己名字，他說：“您的這幅畫像我要好好地收藏，又有您的親筆簽名，是有很大意義的。以后再有機會，我畫好就由您保存。”我寫上名字后遞給他，他接過去又在我名字下面標注了日期，還寫了這樣幾句話：“為焦金木小友寫像，小焦是衡水人，我的父親抗戰時期在冀中出生入死，故見小焦格外親切。雪村畫并記。”

畫完像之后我倆又聊了很多，說到衡水他比我懂得還多。他說：“衡水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上古時代。傳說軒轅帝劃野分州，天下九州，衡水所轄冀州為九州之首，衡水處在古冀州的核心地帶，河北簡稱‘冀’也源于此。我已經把衡水當作了我的第二故鄉。”我倆從衡水的歷史聊到現在，從風景聊到人文，聊到現在的衡水湖已經成為一個旅游打卡點……

他告訴我關于衡水湖還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衡水湖曾是東海龍王的故鄉，后來由于黃河泥沙淤積，變成了一片低洼地。當地有一對兄弟，老大勤勞，老二懶惰。老大在耕種時發現了龍宮的鑰匙，并歸還了小龍王。小龍王為了報答老大，邀請他到龍宮取寶，老大帶著老二去了龍宮，大開眼界，很高興，但覺得致富還得靠自己勤勞，只帶回一個海螺作為紀念，別的都不要。老二卻帶回一斗珍珠，從此不再勞動，靠珍珠換錢花天酒地，沒多久珍珠就耗費光了，老二就二次憑暗語入海，小龍王也還招待他，他提出來這回要帶珊瑚回去，采珊瑚的時候，他貪得無厭，抱一大堆，到了岸上，狂喜中撲到珊瑚堆里，被尖銳的珊瑚枝子刺中心臟死去。這個故事告誡人們不能貪婪。我是土生土長衡水人，此前卻沒聽到過這個傳說，很感謝雪村講給了我。我們倆舉杯暢飲，雖然那天他飲的是酒，我飲的是茶，但我們都只當飲的是衡水老白干。初次見，親密卻如同老友。

真希望能再次見面，他再為我畫一幅速寫像，我一定珍藏。他給我畫的像，版權屬于他，而且我的畫像也不值當登在報上，所以征得劉心武老師同意，配發一幅劉老師的水彩畫《平凡的風景》，以頌贊雪村作為知名肖像畫家，不吝帶給平凡小人物溫暖的美好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