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未來,未來的文學 ——2022年中韓作家對話會舉行
今年是中韓建交30周年,為發揮文學促進民心相通、加深兩國友好情誼的獨特作用,12月9日,中國作家協會和韓國大山文化財團共同舉辦了2022年中韓作家對話會。中國作家、學者陳楸帆、陳曦、飛氘、吟光和韓國作家、學者李政勛、李起昊、徐河辰、黃仁燦、禹多榮、趙禮恩以線上線下結合的方式,圍繞“文學的未來,未來的文學”這一主題展開對話交流。此次對話會著眼于科幻文學,共分三個環節,分別由徐河辰、陳曦、李政勛主持,陳楸帆、李起昊,陳曦、黃仁燦,飛氘、吟光、禹多榮、趙禮恩一同參與對話。
期待“一種來自東方的想象”醞釀變革的風暴
在第一場對話環節,陳楸帆作了題為“來自東方的想象力正在流行”的發言,向韓國作家、學者介紹中國科幻文學的歷史及其近年來發展情況。他表示,科幻小說作為探索并深刻揭示人類與科技復雜互動圖景的文學形態,具有先天的跨語言、跨文化的全球性視野。中國科幻文學引起全球范圍的關注,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科幻文學幫助人們更深入地了解當代中國與中國人。中國如何想象未來,中國人如何看待科技與人類、萬物的關系,將極大地影響未來世界的走向和格局。他還談到,以全球受眾為視野的韓國文化產業,打造“軟實力”的眼界、戰略,長期培養人才與資源投入的舉措,值得中國同行學習共勉。“科幻能夠突破地域、語言、文化的差異與隔閡,來達成更廣泛共識的特殊魔力。”他期待,“來自東方的想象”醞釀出變革未來的風暴,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譜寫出新的篇章。
李起昊引用了韓國最具代表性的科幻作家之一金寶英的早期作品《走向未來的人們》里的論述,談到“未來”一詞在韓國文學中首先讓人想到的便是科幻文學。韓國科幻文學走過艱辛歷程,在與傳統文學體制的激烈碰撞中曾受到無形的歧視。即便如此,韓國科幻文學還是展現出某種“行動”和“狀態”。他進而分析了韓國科幻文學突破主流文學束縛的原因:韓國科幻作家們通過聯手策劃科幻文學作品選、創辦網絡雜志、創設科幻文學獎項等一系列行動,造就了韓國科幻文學的現狀。他認為,無論未來世界如何變化,作家繼續書寫下去的姿態都不會改變,這樣的“行動”和“狀態”或許是今天的作家有望留給后世作家的唯一資產。
對話會線下交流現場
文學對于未來的意義在于強調“人的主體性”
第二場對話圍繞“詩的未來”展開。陳曦談到,詩歌在所有文學體裁中有特別之處,不但具備文學的所有特征與功用,還因其抽象與極致的抒情性完成著三種“鏈接”:在凝練與發散中,在尺寸之間鏈接了當下、過去與未來;以極具個性的表達喚醒群體的深層共鳴,鏈接了個體與群像;作為最接近“幽靈代筆”的文學體裁,鏈接了虛與實。他進而表示,文學對于未來的意義不該只是記錄與呈現,其更大的意義在于文學強調有血有肉的“人的主體性”。“正如任何偉大的科幻作品其核心都是人文關懷,文學讓我們以人的立場,清晰、堅定、多情地存在。”正是文學告訴世人,情感、精神、道德、大義與悲憫是人之為人不可替代、更不可能戰勝的“獨屬價值”。
“詩,是視覺載體,觀看先于閱讀。”黃仁燦從詩的視覺載體、詩的印刷媒介、詩的畫面圖像、詩集的字體和版型、現代詩的當代轉型難度等角度,對詩的物理條件作了探討。他認為,韓國文學特別是韓國詩歌,一直對“紙頁”這一物理條件“漠不關心”。與此同時,現代詩的外在形式又擺脫不了“印刷媒體”這一近代媒介屬性。這就使得從形式角度探索詩的創新,具有重要意義。“詩與其他現代藝術門類一樣,也是通過不斷破壞傳統的規范來建構自身現代性的。”現代詩正是通過從“聲音”向“活字”的媒介轉換,從容擺脫了傳統的規范。不過,黃仁燦也擔擾與其他藝術相比較,韓國現代詩就其形式而言很難進行持續的現代更新。“現代詩是一種內在形式,‘印刷媒體’這一物質載體和由此延伸的‘默讀’這一欣賞方式構成了其核心,因此注定甩不掉內在性這個枷鎖。當下正值從‘印刷媒體’向‘網絡媒體’轉型的時期, 現代詩既要堅守從前的美學規范,同時還要適應媒體的變化,恐怕難上加難。”
對話會線上交流現場
科幻文學可以幫助我們告別舊世界,走向未來
第三個對話環節探討了“科幻小說的可能性”,大家在朗讀各自的科幻作品后作交流發言。飛氘分享的《寂寞者自娛手冊》來自他超短篇系列小說中的三篇,講述未來世界的人類在收到銀河系中心發來的神秘信號后乘坐恒星際飛船,開始漫長朝圣旅程的故事。禹多榮的《世界和平》探討在人的精神能上傳云端、延長生命的情況下,現實世界與云端世界如何共存的議題。吟光的《海上舟》對未來文學進行嘗試與實驗,講述未來人類面臨的一場覆滅洪災,主人公們如何通過創造藝術的“靈光”找到解救的辦法。趙禮恩的《寫在葬禮上的一封信》以擁有時間停止能力的女性為主人公,她在愛女葬禮上用寫信的形式表達惋惜之情,探討了未來世界具有超能力的人類仍可能被束縛的困惑。
飛氘在交流發言中表示,禹多榮的《世界和平》和趙禮恩的《寫在葬禮上的一封信》有著“動人的情感”,他從中看到了人類的痛苦和牽絆。兩個故事如同“舊”和“新”的比喻,與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有相似之處。那便是,今天的文學如何幫助人類告別舊世界,走向未來。“理性上知道應該勇敢地向前,身體卻習慣性地按照過去的方式思考和行事,情感上迷戀著過去”,是兩篇小說帶給他的共鳴。吟光同樣在兩篇小說中讀到人性與情感的糾纏,小說對心理的描寫非常到位。她表示,在媒介不斷迭代的今天,科幻小說的敘事范式也要不斷更新,不僅要講未來的故事,還要“未來地”講故事。《海上舟》便是她用未來的方式創作的作品,主題、風格和內容上具有鮮明的東方科幻色彩,形式上大膽創新,運用跨媒介分布式敘事打破主客體界限,讓“讀者從看故事的對象,變成講故事的主人”。
對話會在“是否愿意進入虛擬世界”的話題交流中落幕。與會者一致認為,此次中韓作家對話增進了兩國科幻文學屆的了解與友誼,為進一步加強兩國青年作家交流奠定了基礎,提供了重要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