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紅色革命基因 堅守現實主義底蘊 ——回眸百年河北文學發展歷程
文運與國運相牽,文脈與國脈相連。2021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同時也是河北文學發展進程中具有重大紀念意義的歷史節點。回顧百年發展歷程,在每一個歷史時期,河北文學無不緊貼著時代的脈搏,反映著歷史的變革。河北幾代作家始終堅持與黨和人民同呼吸、共命運、齊奮進,創作出眾多既彰顯時代精神又兼具藝術感染力的優秀現實題材文學作品。
“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萌芽于五四新文化運動浪潮中的河北新文學呈現出鮮明的現實主義底蘊與色彩。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先驅、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之一李大釗先生既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精神領袖,同時也是河北新文學的奠基人。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勝利后,李大釗相繼發表《法俄革命之比較觀》《庶民的勝利》《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等文章和演講,熱烈頌揚十月革命,并滿懷信心地預言:“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五四運動后,他更加致力于馬克思主義的宣傳,在《新青年》上發表《我的馬克思主義觀》,系統介紹馬克思主義理論,在當時思想界產生重大影響,標志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進入比較系統的傳播階段。與此同時,李大釗也潛心文學創作和文學理論研究,曾發表理論文章《什么是新文學》,散文《新紀元》《五峰游記》,新詩《歡迎獨秀出獄》《山中即景》等。他認為新文學應有“宏深的思想、學理,堅信的主義,優美的文藝,博愛的精神”,應是“為社會寫實的文學”“以博愛為基礎的文學”。這無疑為河北新文學的發展奠定了現實主義總基調。
河北進入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艱苦斗爭時期以后,戰爭激發著燕趙兒女的“慷慨悲歌”精神,也促使河北文學出現新的風貌。在解放區文協、各種劇團、詩社的組織和整合下,河北作家陣容空前壯大,集結了全國的文學精英;河北的小說、詩歌、散文、戲劇等創作全力表現人民群眾抗擊日寇、推翻國民黨反動政權的艱苦卓絕的斗爭,“為戰斗服務”成為戰時文藝的主旋律,河北文學的現實感與時代性進一步凸顯;各種文體形式在廣泛的普及中得以發展,并形成了大眾化、民族化、地域化的風格;同時,因對戰爭年代悲壯生活的真實表現,河北文學呈現出慷慨悲愴的崇高品格。
詩歌方面,成立了鐵流社、戰地社、晉察冀邊區詩會、燕趙詩社等,街頭詩運動成為一道獨特的景觀。在河北解放區,田間無疑是詩壇領袖,他那短促有力的詩句如鼓點敲擊一般,被聞一多稱為“時代的鼓手”,其代表作有《假如我們不去打仗》《給戰斗者》《親愛的土地》《鐵的子弟兵》等。小說創作方面也成就斐然,不僅誕生了諸如《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新兒女英雄傳》等長留史冊的長篇巨著,同時還有像《荷花淀》《地雷陣》《雨來沒有死》這樣的短篇精品。孫犁是這一時期河北小說創作的杰出代表。他的小說往往以細膩的筆觸,表現抗戰烽火中的日常生活,真實記錄處于時代變革中人民的思想和情操,字里行間洋溢著一種激蕩人心的戰斗意志與革命激情。
鏗鏘高亢“紅色經典”,婉轉悠揚“農村樂章”
新中國成立初期,從戰火硝煙中走來的作家們,成為河北現實題材文學創作的主力軍。他們自覺秉承解放區文學的現實主義創作傳統,在革命歷史題材和農村生活題材兩個創作領域走在全國文壇前列。
徐光耀的《平原烈火》是新中國成立后出版的第一部抗戰題材的長篇小說。該作品以1942年日寇在華北發動“五一大掃蕩”為背景,生動描寫了冀中平原上一支游擊隊在黨的領導下,通過艱苦卓絕的斗爭,由失敗走向勝利的戰斗歷程;他的另一部家喻戶曉的作品《小兵張嘎》通過塑造頑皮可愛、俠義智慧的小英雄嘎子形象,為革命戰爭文學提供了一個不朽的人物形象。梁斌的《紅旗譜》以朱、嚴兩家三代農民同地主馮老蘭父子兩代的矛盾斗爭為主要線索,描寫了冀中地區“反割頭稅”斗爭和保定二師的學生愛國運動,真實地反映了從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前后到“九一八”事變時期北方社會錯綜復雜的階級關系,立體展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革命斗爭的偉大歷程。李英儒的《野火春風斗古城》以帶有傳奇色彩的筆觸,描寫了保定地區地下工作艱險、復雜、殘酷、嚴峻的真實境況,再現了黨的地下工作者在隱秘戰線上所進行的驚心動魄的斗爭。馮志的《敵后武工隊》以一支活躍在敵后的武工隊的戰斗歷程為主線,生動刻畫了冀中軍民的英雄群像,譜寫了一曲具有歷史穿透力的愛國主義樂章。此外,還有劉流的《烈火金剛》、雪克的《戰斗的青春》,李曉明、韓安慶的《平原槍聲》,邢野等的《狼牙山五壯士》、張孟良的《兒女風塵記》、劉真的《長長的流水》等,這些老一輩革命作家把真摯的情感化在紙上,將革命激情和文學才情熔鑄成了恢弘的篇章,不僅形成了河北“紅色經典”創作高潮,同時也為中國當代文壇提供了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在革命歷史題材小說出現創作高潮的同時,農村生活題材小說也呈現出新的氣象。作家們以飽滿的創作熱情擁抱新生活,積極反映農村政治經濟生活的巨大變革、農民精神面貌的深刻變化,歌頌新時代的新風尚和人情美。孫犁的《鐵木前傳》以刻骨銘心的個人體驗揭示了時代滄桑和人生真諦,成為中國當代文壇不可多得的文學佳作。此外,李滿天的《水向東流》、谷峪的《新事新辦》、張峻的《尾臺戲》、潮清的《合婚臺》、申躍中的《社長的頭發》、張樸的《水上姻緣》、張慶田的《“老堅決”外傳》等農村生活題材小說,以昂揚的旋律、歡快的筆調描繪出新中國成立初期廣大干部群眾在黨的帶領下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昂揚激情和精神風貌。
群星閃耀“新時期”,五彩斑斕“新世紀”
新時期以降,在黨的正確領導下,河北文學又迎來了一個歷史發展的新階段,創作朝著繁榮創新和兼容并蓄的方向闊步前行。廣大河北作家扎根燕趙沃土,緊跟時代步伐,助力改革開放,創作出一大批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現實題材文學作品,向世人展示了燕趙文化的獨特魅力。
賈大山在新時期河北現實題材創作中起到了承上啟下的關鍵作用。他的小說語言詼諧幽默、敘事生動、寓意深刻,被文壇譽為短篇小說創作的“圣手”。其榮獲首屆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的《取經》,以平實又不乏幽默的語言觀照改革時期人民群眾的生活命運、喜怒哀樂,具有鮮明的時代性、現實性與人民性;“夢莊記事”與“掌柜系列”作品則有意識地向歷史文化縱深處開掘,藝術風格趨于舒緩從容,圓熟簡練,富有知性之美。
鐵凝是河北新時期文學的一面旗幟,她的創作貫穿新時期文學始終。迄今為止大致經歷了“香雪”時期、“玫瑰門”時期、“大浴女”時期和“笨花”時期。早期代表作《哦,香雪》借淶水縣臺兒溝村的一角,生動呈現出改革開放后中國從歷史的陰影下走出,擺脫封閉、愚昧和落后,走向開放、文明與進步的苦痛和喜悅;《玫瑰門》中塑造的司綺紋等女性人物,成為中國當代文學畫廊中不可多得的藝術形象;《大浴女》以舒緩平淡的敘述,為我們營造了一座“內心深處的花園”;《笨花》則寄托著作者對民族精神、民族文化的堅守與自信。
20世紀90年代中期,何申、談歌、關仁山組成的“三駕馬車”以十足的動力奔馳在現實主義創作的大道上,為沉悶的當代文壇注入了新的活力。談歌的“國企改革系列”、何申的“鄉鎮改革系列”以及關仁山的“雪蓮灣系列”將目光聚焦中國改革中的社會矛盾,全景式書寫20世紀90年代以來改革過程中面臨的問題與沖突,作品中貫注著濃重的憂患意識,極大地增強了文學干預生活的能力。
進入新世紀以后,胡學文、劉建東、李浩、張楚并稱的“河北四俠”異軍突起,并日益成為河北文壇的中堅力量。胡學文的“壩上鄉村系列”、劉建東的“工廠師傅系列”、李浩的“父親形象系列”以及張楚的“小鎮青年系列”自覺秉承河北優秀的現實主義文學傳統,以先鋒的姿態直面當下現實生活,在創作技法上兼容并蓄,融中化西,使得河北現實題材創作在思想性、藝術性上得到同步提升。
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河北的報告文學創作就進入了繁榮發展的新階段。作家們以敏銳的洞察力和強烈的責任感,始終保持著對重大事件和焦點人物的高度關注和迅速反映,使作品在堅守真實性的同時呈現出鮮明的時代精神,代表作品有梅潔的《大江北去》、李春雷的《木棉花開》、王立新的《鋼結構》、程雪莉的《尋找平山團》等。其中,李春雷憑借《寶山》《朋友——習近平與賈大山交往紀事》兩度斬獲魯迅文學獎,其作品氣勢磅礴、視野寬闊、思想深邃、文筆精美,受到文壇的廣泛肯定。
砥礪奮進“新時代”,“文學冀軍”再出發
“文藝是時代前進的號角,最能代表一個時代的風貌,最能引領一個時代的風尚。”黨的十九大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河北文學事業也迎來前所未有的大繁榮、大發展的黃金時期。鄉村振興、脫貧攻堅、京津冀協同發展、雄安新區規劃建設、北京冬奧會籌辦等重大國家戰略和國家大事的部署、實施,讓古老厚重的燕趙大地煥發出勃勃生機,奏響了建設經濟強省、美麗河北的最強音。
關仁山繼“農民三部曲”之后創作的長篇小說《金谷銀山》《大地長歌》,多維度地展示了農村的改革變遷,生動呈現出中國新一代農民勇敢開拓的堅定步伐,極大地豐富了新時代鄉村題材創作的人物畫廊。王立新的長篇報告文學《多瑙河的春天》以河鋼集團成功收購塞爾維亞斯梅代雷沃鋼廠并扭虧為盈的故事為主線,通過發生在“一帶一路”上的感人故事,向世界展示了中國改革開放40年的偉大成就和“一帶一路”建設的美好前景。楊勇的長篇小說《最美的青春》以深情的筆觸講述了三代造林人積極響應祖國號召,營造人工林海、筑就綠色生態屏障的感人事跡,生動詮釋了艱苦奮斗、久久為功的塞罕壩精神。秉持與新時代同頻共振的創作理念,河北作家傾情書寫新時代、新成就、新氣象的觸角更為靈敏深入,關注地域文化和基層人物命運的敘事更為豐富多元,《太行沃土》《金銀灘》《綠色奇跡塞罕壩》《大山教授》《風中的旗幟》等一大批優秀的現實題材作品不斷涌現。
站在新起點,邁向新征程。在黨的領導下,廣大河北作家必將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進一步深入生活、扎根人民,從當代中國的偉大創造中發現新的創作主題、捕捉新的創作靈感,以手中之筆為時代畫像、為時代立傳、為時代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