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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卡雷筆下一位葆有良知的騙子
來源:文匯報 | 臧繼賢  2021年01月08日08:03
關鍵詞:勒卡雷

《謊言定制店》(也譯作《巴拿馬裁縫》)是不久前去世的間諜小說家約翰·勒卡雷的非典型作品。故事背景設置在冷戰之后,相對來說情節松散,氣氛也沒有那么陰冷,不時還體現著作者的黑色幽默。

在《謊言定制店》“致謝”的最后一段,勒卡雷寫道:“沒有格雷厄姆·格林,就不會有這本書問世。自格林的《哈瓦那特派員》之后,捏造情報的角色就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但這部充滿謊言的小說,其實并不像讀者預設的那樣——情節跌宕起伏、騙子邏輯縝密、最后真相浮出水面、其他人恍然大悟,而是巴拿馬裁縫哈瑞·潘戴爾天馬行空、隨意編造,接收情報的英國正牌間諜安德魯·歐斯納德像個傻子照單全收,但內心深處卻半信半疑,同時把一部分經費騙入自己的賬戶。它也不像2010年中譯版腰封宣稱的“什么都可以成真,只要你編得夠大膽”那樣,好像一個普通的裁縫真能用謊言通天,卻不知他只是巨大陰謀中的一顆棋子。雖然他先是用謊言重塑了自己的形象,后來又編造了所有的假情報,但從故事的結尾來看,他也許是小說中唯一還葆有良知的騙子。

潘戴爾不具備專業素養的間諜形象,勒卡雷只在一處用一句話就點明了。歐斯納德約潘戴爾在情趣酒店的房間里見面,前者指責后者:“你這該死的袋子上全是P&B的標記。”P&B是潘戴爾那家裁縫店的簡稱。

潘戴爾太太露伊莎是被歐斯納德看中的情報收集者,于是潘戴爾打著露伊莎的名義編造了很多關于巴拿馬運河管理者的假消息。直到露伊莎因懷疑丈夫而質問歐斯納德“他告訴你說狄嘉多收法國佬的好處,和毒品集團搞在一起,這是什么狗屁啊?薩賓娜是誰?艾爾法是誰?”時,歐斯納德才確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一無所知,潘戴爾根本沒吸收她。這是個騙局!

小說結尾處,潘戴爾的好朋友邁基開槍自殺了。潘戴爾為了制造邁基被職業殺手滅口的假象,又在邁基的尸體上補了兩槍。小說的第14章,勒卡雷寫道:“有些人說謊是因為謊言會帶給他們刺激,讓他們自覺比那些趴在地上說實話的卑賤從俗者更勇敢,或者更聰明。可是潘戴爾不同。潘戴爾說謊是為了從俗。”說謊也好,補槍也好,潘戴爾這個小人物用并不高超的造假技術最終完成了大人物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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