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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寫出警察的卑微與尊嚴
來源:文藝報 | 徐可  2020年01月06日11:57

《絕招》里的小說,全部是公安題材的。劉少一是警察,以警察身份來寫警察,好處是“不隔”,熟悉的題材,寫起來得心應手;難點也在于“不隔”,對自己人下手,那要有點狠心。劉少一把“不隔”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而對“不隔”帶來的困難,他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

我說劉少一把“不隔”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這與他的經歷有關,有他的作品為證。劉少一出身貧寒,經歷坎坷,種過地,當過民辦教師、鄉廣播員,干過個體戶、殺過豬、收過廢品……他是一個曾經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過的人。他通過自學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成為公安隊伍中的一員,長期在基層一線工作。這讓他能夠直接接觸基層公安干警和社會各色人物,零距離了解社會。這樣的生活和工作經歷,如此豐富復雜的生活體驗,成為劉少一寶貴的財富,為他的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20多年的公安宣傳經驗,鍛煉了他的寫作能力。所以他出手不凡,小說寫一部是一部。他筆下的警察,與我們之前在各種文學作品中看到的不同,不是臉譜化的,帶著光環的,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他們維護法律尊嚴和社會公平正義,但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小煩惱。他們有著警察的正直勇敢、嫉惡如仇,也有著凡人的膽小怯懦、世故人情。這樣的警察形象可親可信可愛。在這本書里,10篇小說的主人公,全部是普通的基層民警,沒有一個是高大全式的人物。這正是我們通常生活中絕大多數人的形象。即使是英雄人物,也跟我們常人一樣凡胎俗骨,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不隔”的優勢很明顯,它帶來的寫作困難同樣明顯。面對自己所處的這個熟悉的群體,如何下筆,筆下的“度”如何把握,這是需要智慧和勇氣的。劉少一并沒有刻意回避矛盾,而是勇敢地直面矛盾,敢于秉筆直書。他寫出了生活的原貌,有溫暖,也有冷酷;他寫出了人性的復雜,有善良,也有陰暗。劉少一的小說是從他生活、成長的那塊土壤里“長”出來的,是有“根”的寫作,所以接地氣,有人間煙火氣。皮志遠是公安局從大山里選拔出來的人才,是當地有名的筆桿子,但為了解決“身份問題”,他不得不和主任一起耍點小聰明、小手腕(《假發》)。錢副局長一手導演了“炸藥案”,明里推動了鄉政府欠款問題的解決,暗地里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前程(《絕密》)。這樣的人物在我們的生活中比比皆是,你很難給他們貼上一個“正面”或“反面”的標簽。

《絕招》是一篇小說的名字,作者用它作書名,顯然是格外看重的。這篇小說也確實寫得精彩。街上的混混小頭目“二愣子”,想借派出所所長仇如鋼的手殺一殺一號頭目柳歪歪的威風。仇如鋼看穿了他的心思,可面對柳歪歪劫持人質的警情又不能不管。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仇如鋼本人雖是警察,但身材矮小,膽小如鼠,是警察的職責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面對危險沖上去,明知送死也得上??伤_實不是柳歪歪的對手,靠武力絕無制勝把握。關鍵時刻,仇如鋼使出了一計“絕招”,解救了人質,化解了危機,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小說情節曲折生動,環環緊扣,一波三折,懸念不斷,扣人心弦,像說相聲似的抖了一個大大的“包袱”,顯示出作者高超的敘事能力。

小說集《絕招》文字樸素而鮮活,筆法老到,結構嚴謹,有著很強的故事性和可讀性。略顯不足的是,一些反面人物在塑造上略顯簡單,有臉譜化、標簽化傾向,個性不夠豐滿立體,可能是著力不夠,在今后的寫作中應該注意避免??偟膩碚f,這是一部優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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