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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清明季,何處雨紛紛
 | 白衣書生  2018年05月10日22:51

清明,是對先人的緬懷與哀思。于是,插香焚紙,千里奔回,故鄉也故鄉,便在這些時候飄起了陣陣青煙,在山頭,在田野,在林地,在墓園。

我們仍就依了舊習,在這年的清明節前兩日,早早地兌了假,驅車回到祖墳所在地,德陽市羅江縣的蟠龍鎮。誰也鬧不清楚,我們的祖墳為什么會在那里,有的說曾經那是我們家族祖上的地皮,故而就埋在那兒了。也許是吧,也許!

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只不過這到,便已是晌午。我們按事前的約定,先去鎮上堂兄張述濤的家里午飯,和他們一家三代四口齊齊地聚在一起,挺熱鬧的。記得,多少年來,每年清明回去,這位堂兄家都是我們的必到之所,或在樓下的餐館里圖個便利也說不定。不過這回,又是家宴,把酒之際,總是難免會扯到彼此業已逝世的父親。想這清明的活兒,從這年起就不再有我父親領隊,我們誰都得適應,就像誰都要去學會成長一樣別無選擇。

張述濤的父親,名叫張繼習,我們叫習大爺,和我父親都同為“繼”字輩。習大爺是我老家所在的那個村小學的老校長,我才一報名上學時,他就已經是那里的校長了。我還記得,那時一年的學費只要兩塊錢,雖然家離村上不過三里地,但我也提了米到他的寢室去搭過午飯的伙,只不過具體的卻沒印象了。要知道,那年月,糧食都是極為精貴的東西。后來我們先后離開老家,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當了多少年的校長,只知道一直都在教書,直到退休為止。他是我父親最要好的朋友,葉子煙一裹翹在煙桿上,無論酒杯端不端,或者有沒其他人在場,兩個人都會嘻嘻哈哈地相互調侃,直把周圍的人給笑得直茬氣。所以每次清明回蟠龍,父親首先問的就是習大爺在不在,要么就直是說把他喊回來把他喊回來,故而有時上完墳他還會留在那里兩兄弟玩多少天。

同在那左近的,還有良大爺。良大爺叫張繼良,是位民間的老中醫,據說得了不少祖傳的醫書與秘方,很是靈驗。雖居鄉下,但外地前來尊請他去行醫的人總是絡繹不絕。有回我就聽說,就連藏區都有人千里迢迢跑過來懇切相請,就令人很是贊嘆。只不過他也過世了,好多年了吧。

還有一位我們叫二爸,名為張繼相,在眉山市的仁壽縣工作,家也住那兒,成都那邊。我記得,上高中那會兒,二爸一家就來我家走動,先是四哥張述輝,后是二娘,再后來是長大了的侄女張丹譽。在我還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們一家就來過,那時丹譽才三歲,我就帶著她玩,至今都還留存著當初的一張黑白的老照片。在二樓青磚砌就的露天樓梯口,她坐在臺階上,懷里抱著一支武警兵的步槍,我蹲在她旁邊,攏著袖子笑得瞇著了眼。只不過曾經的小女孩子,如今也早就不當導游了,幾年前結了婚后就當起了媽媽。

父親同輩的堂兄弟們,如今剩下一位叫做張繼專的堂弟,據說曾經當過多少年的村支書,眼下也已年滿80了,不過精神勁還好。這回我們去就在鎮子上的一家茶館里找到他,坐下聊了一小會兒。另有一位叫張繼同,我們叫幺爸,是父親同父異母的弟弟,不過他家原是跟我老家一個村的,彼此只隔著一個埡口的兩個生產隊。他雖然已年屆花甲,但似乎保養得很好,也或者是天生的,看起來要年輕許多,即便他在我父親臨終前后來過三回,我都跟他沒大沒小地在酒桌上亂開玩笑,他跟幺嬸都不會生氣。不過據他講,雖然他老家新修的房子還在,但事實上已經在德陽市區買了房子住了,并且他也在那里的一家工廠里上班。

當然,老家的親戚很多,要一一地細數下來恐怕得寫成個長篇,故而我也就東拉西扯些與清明時節相關的吧,其余的有時間再慢慢道來,反正人生還很長,每個人都有許許多多講不完也聽不完的故事。

述濤哥的夫人我們叫清蘭姐,名叫邱清蘭,待人很是熱情。回回去了,只要在家里吃飯,她都會下廚做一大桌菜。他們的兒子張華當過兵,長得高高大大的,如今長住成都,他的兒子也好幾歲了,可愛得緊。想當初張華結婚的時候,我去給他當的證婚人,至今我也只當過那么一回。然而他們都只記得我當時帶去的那枚17歲的乖乖巧巧的少女,這回還都笑嘻嘻地問,我說只是朋友,并且去年我就跟她沒聯系了。想這時間好快,多少年一眨眼就過去了,我還記得那回是述濤哥找我說的,而且如今他都還會為我當初的幫忙而當面道謝,我想這也太客氣了,自家兄弟不是?回去的頭天,我在微信朋友圈見到張華,便留了一句話,說我們明天回去,結果他就開了車帶了幼兒一起來了。

同去的還有張開喜,似乎年齡比張華要小上一點,雖然在我們看來都差不多。張開喜是位老師,原本結了婚家住在縣城里,前些年結果又調到巴中市去了,于是他把妻子也同調過去,雖在外地一呆就是四年多,開車回來一趟也要四五個小時,但也免去了分居之苦,實在是劃算。他教的好象是電子類,跟計算機與互聯網不無關系,具體的我倒是記不清了,他應該跟我說過好幾次。我這記性就有這么糟糕,幸好并無大礙,也就罷了,想來他開開朗朗的也不會去生氣。

于是,去山上上墳,我們就一路開了三部車。我們開去的那部車,是找的大外甥陽建榮來開的,誰叫他是老司機呢,方向盤一摸在手里,不但穩重并且熟稔。加之他開鄉間的窄道甚為地把握,故而坐他的車教人心里就很是踏實,即便是開在堰塘的鯉魚背的堤上。

上墳要去的是三處山腰,我鬧不清中間到底隔了有多遠,只知道坐在車上一小會兒就到了,都在鎮子外面不遠。也只有在年年給祖宗先人們上墳時,大家才自覺或不自覺地依了碑文再次論輩份序家譜。寫了誰沒寫誰,怎么寫的,碑文深淺風化得嚴不嚴重都是少不了的話題。我也在這樣的論序中,再一次重溫了爺爺的名字叫做張司南,爺爺的父親叫做張宗周。清朝秀才張宗周,是我們這個家族共同的祖上,也就是說從他那里開始往下數,我這一輩正好在第三代。當然,我們自是要一一祭拜的,給祖宗與先人們磕頭作揖撒酒放鞭炮也是后代子孫的本分。

在上墳時,金花姐也來了。她名叫楊金花,是張開喜的母親,也是述濤哥的大嫂。按說對清蘭姐與金花姐我們都該稱作嫂子,但或許稱為姐顯得更親切,所以多少年來,都一直這么叫,大家誰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習大爺葬在述濤哥的弟弟張述劍老房子門前一人多高坎下的地里,只不過張述劍長期在德陽,不知是在那里做生意還是上班,我倒真是記得不是太確切。想這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是要跟我扯筋的,至少要直是嚷嚷罰我的酒才成。其實他比我要年長幾歲,但我似乎從不肯叫他為哥,可能是他人活潑慣了,回回見了我總是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老成的稱他為“年輕人”,于是他就找我扯筋嘻鬧,可以把旁人笑成一團。

在蟠龍鎮上完墳,我們就把述濤哥夫婦送回鎮上,隨后再行道別,繼而撿近路去離黃許鎮大概十余里遠的大姐家。我們于前一天就早早地通過了電話,約好過去吃晚飯,并且讓大姐陪著母親一道跟著我們回去。母親說,天氣熱了,想回去曬下衣服,我們就都答應。至于她想回去住多久,或者再去鄉下住多少,都隨她心愿就好。

母親是個天生熱愛守房子的人,以前住成綿路大院時,她就成天守在家里,不大出去,一問呢她就總說得有個人守在家里免得遭了賊,我們就都笑得不行,我說你這家里有什么金銀寶貝呢,要你這樣來看著,她總固執地說你莫管你莫管我自是有我的道理。即便是換成了如今的新居,即便她在鄉下住的這近兩個月,回回在電話里她都會一再叮囑我要多過去看看,記得添壇沿水一類。我都一一地答應,也還真按時跑過去添。我知道若是水干了,弄不好就會壞掉一壇子好不容易泡好的咸菜,這種事我又不是沒遇見過。不過有時我也跟母親開玩笑逗趣,說房子就在那里,莫非你還怕誰把它偷跑了不成,她就總是呵呵地直樂。

奇怪的,這天原本一直陰沉沉的,到了傍晚居然飄起了小雨,并且一直飄到我們回到自己常年居住的這座城市,只不過雨下得要大了些。一路上黑燈瞎火的,我坐在前排總在提醒建榮多開遠光燈,待看見對面的汽車過來了再關不遲,這樣子也免得讓人總覺得是在黑咕隆咚里穿行,那種黑夜的重壓與緊緊的包裹,實在教人透不過氣來。一路上,母親還好,可大姐暈車,雖然吃了暈車藥但似乎效果并不大,途中停了三四回,她都扯開車門跑去路邊的樹下或是草地哇哇個不停。想若不是這份親情,誰又愿意去遭這份罪呢!于是我們就達成共識,下回還是讓她和母親坐大巴或者火車算了,這樣至少不會暈車。

我從來不知道為什么往往到了清明,總是會有細雨的紛紛。多少古往今來的文人墨客,寫過多少膾炙人口廣為流傳的詩詞佳句,似乎總是要去或早或晚地淋濕多少回鄉祭祖人的心緒。

愁悵,哀思,一地清涼,都在酒一樣的色彩與氣味里,無盡地彌漫,與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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