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要有“純真之眼”
作為一個剜爛蘋果的人,我覺得非常榮幸。王國維說過,學問分兩種,可愛的不可信,可信的不可愛。反正我已經是不可愛的了,但是我希望能做到可信。我就簡單從我的書名《批評的“純真之眼”》說起,“純真之眼”是十九世紀英國的美術批評家羅斯金提出來的,這個概念一直比較受到關注,后來的美學家阿恩海姆和貢布里希都對這個概念提出了批評。尤其是貢布里希,他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純真之眼”,因為你在看一個藝術作品的時候,你不可能不帶有先入之見。當然他說了大實話,但從另外一個角度,就是哲學家威廉?詹姆斯也說過,信仰和烏托邦理想是人類理性的最高貴的表現,正是從信仰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我們應該提倡批評的“純真之眼”,因為我們當下的批評環境和氛圍,實在是不太“真”。剛才吳義勤老師和向陽老師都談到了批評要秉持客觀、公正的態度,向陽老師尤其提到了批評的寫作倫理,說到了知識分子愛智求真的本性,我覺得都講得非常好。值得我下去好好認真體會。
我還想談談批評家跟作家的關系,怎么說呢,批評和創作,批評家和作家的關系,真的是讓我們覺得愛恨交加,就是你有時候覺得大家是一種合作關系,但是同時這個關系又非常緊張,其實我們做批評的也很可悲,因為你的寫作有某種寄生性,你得依賴人家作家的作品,來達到你所謂的“詩意的靈見”,來寫出你自己的唯一性,這些都注定批評寫作不是很容易的事。我是一個來自邊疆偏遠省份的人,我寫的大部分的名家、作家,我也沒有見過,我也不認識,其實正是因為對他們感到興趣,希望通過借助他們的作品達到我們自己寫作上的“詩意的靈見”,以及我所追求的、能寫出自己的“唯一性”,僅僅是這樣。作家和批評家應該建立一種和諧的生態關系。我們現在這種對話確實是很不暢通的,彼此之間要么熱絡得不分你我,要么有如冰炭,其實沒必要。作家應該從批評家的角度來想,就是正因為對你的作品感到興趣,覺得有話要說,批評家們才不惜從魔鬼梅菲斯特那里借來一點能量來寫你,然后頂著很多的壓力。從我個人來說,我對作家從沒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我對他們是心懷善意的,甚至抱著對“偉大小說”這一近乎虛幻想象的堅持,我覺得我寫每篇東西都會認真讀作品。當然,到目前為止,我也還在追求一種理想的批評,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