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英雄主義的禮贊——觀話劇《秦嶺深處》

　　最近，一部表現軍工戰線、軍工團隊生活的話劇《秦嶺深處》在西安熱演，反響強烈，頗獲專業人士和廣大觀眾的好評。著名戲劇人歐陽逸冰評價說：“這是一部好戲，充分展現與表現了當代軍工人大氣磅礴的情懷，讓廣大老百姓充分地了解了當代軍工人的真實生活、工作。以周大軍為代表的一群軍工人，他們是民族的驕傲。劇中的和平觀念有很高的價值。”一位觀眾激動地說：“這部話劇不僅讓我得以了解過去感覺很神秘的軍工人的事業和生活，更重要的是這些秦嶺深處人們的奉獻精神深深地打動了我，并對自己的人生有了啟發和思考。”這樣的評價也是我的感悟，他們道出了這臺話劇的主題和輻射效應。《秦嶺深處》展示的當代背景，設置的矛盾沖突，人物關系的糾葛，人物命運的跌宕，痛失親人的情感克制，如歌的愛情與懷戀，歷史場景、紅色傳統的再現，無不激起觀眾心底的波瀾，被劇情所感染，然后又投入人生價值的思考。

　　當代話劇如何表現工業題材、軍事題材，一直是困擾著編創者的難題，正面表現軍工人的生活可以說更有難度，因為，這一題材的舞臺表現尚是一個無有積累、無有經驗的領域。《秦嶺深處》的編創者表現出了難能可貴的藝術勇氣和強烈的責任擔當意識，在價值多元的當下、在藝術趣味娛樂化的今天，他們直面當代生活的本質，熱情擁抱正大、嚴肅的時代主題，勇敢地譜寫當代軍工人的頌歌。我認為，還應該贊賞的是《秦嶺深處》的藝術表達，該劇作者阿瑩長期在軍工企業生活，劇本的創作在體驗的基礎上經過了數十次的藝術打磨，在強烈地融注進情感的同時，較理想地處理好了理性和感性、藝術和生活的關系。《秦嶺深處》的感染力來源于扎實的人物和劇情、強大的情感力量和宏觀的深長思考。《秦嶺深處》人物形象鮮明，思想主題突出，戲劇沖突強烈，劇情跌宕起伏，舞臺呈現充滿藝術張力，可以說是近年來話劇舞臺上難得的一部追求新意、追求精品之作。

　　《秦嶺深處》的風格質樸、大氣，一反近年來戲劇舞臺追求奢華繁復元素的風氣，舞臺設計忠于特定情景。蒼蒼莽莽的大秦嶺作為舞臺背景，既是戲劇人物的具象舞臺，又是戲劇人生的人文背景，又給出了當代軍工人面臨的第一重矛盾沖突，突顯出在艱苦環境下為祖國軍工事業奉獻的精神。這一人文地理背景和作品的人物思想性格、他們的軍工行為一起，烘托出一種陌生而神秘的氣息，共鳴出一種親切而感動的情感，展現出一種激昂、悲壯和崇高的格調。《秦嶺深處》所展現的第二層沖突，則表現于軍工人對待科學的態度，他們既堅執科學精神，又表現出一往無前、排除萬難、爭打勝仗的勇氣。《秦嶺深處》一開始就引入了戲劇敘述語言“亡靈敘述”的方式，又賦予了這一方式以現代意義，這一方式的引入一下子使作品有了情感的溫度和質感，使和平時期軍工人的犧牲有了象征性的含義。它使人物形象更加真實可信、血肉飽滿，又極其感性地烘托出當代軍工人的精神。在和平時期，堅守信念和捍衛忠誠的軍工人，為了祖國的軍工事業，一樣常常面臨著生離死別。“我不能在你繪圖計算的時候給你倒一杯熱水。”“我再也不能在你苦思冥想的時候替你舒展緊皺的眉頭。”“我并不是一個眼中只有工作而沒有家庭的冷酷的工作狂人。”“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這些內心獨白和感情對話，既抒寫了當代軍工人豐富的細膩的情感世界，又展現出他們堅貞的擔當意識和英雄情懷。“亡靈敘述”的又一用意則是歷史感的引入。中華民族積貧積弱的現代史，我軍在大西北的第一個軍工企業，解放戰爭和抗日戰爭的兵器較量和戰斗犧牲，《秦嶺深處》都用舞臺轉入和人物臺詞進行了有機的融入，從而獲得了較為深厚的歷史感，延伸了作品的時空感，為作品賦予了厚度和深度。

　　《秦嶺深處》最為人稱道的是它的當代意識、當代性。該劇設計展示的主要沖突，發生于軍工事業堅守者、忠誠者和軍工戰線的逃逸者之間的沖突。對于沖突的另一方，作品并沒有簡單地譴責，這一方面是由于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更重要的是基于編創者對當代生活的寬廣理解。然而，沖突就是在這里發生，這是作品的深刻之處。發生于男女主人公之間的關于事業與愛情、戰爭與和平的激辯，既展現了他們豐富的感情世界，又突顯了當代軍工人的寬廣胸懷。《秦嶺深處》以激昂和激情、以正大和正氣，展現了當代軍工人對軍工事業的無限眷戀和英雄情懷。可以說，整部話劇所呈現的不僅僅是一場特定的軍工生產和實驗，而是一場堅守信仰和捍衛忠誠的戰斗。《秦嶺深處》打通了歷史感和現實感，在對歷史回望的同時，又有對當今世界政治、軍事態勢的觀照，具有強烈的軍事環境意識和國家安全意識。我特別要提出贊賞的是作品對戰爭與和平的哲學思考，這使作品的主題從實用理性提升到了價值理性的層面，從而接通了強軍強國呼喚和平的中國夢，而這一切，都是有血有肉地建立在對生命的禮贊、對人生的詠嘆、對人生價值的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