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歌劇：悲喜交集 輕重相間

《白毛女》 　　　　　　　《這里的黎明靜悄悄》 　　　　 　《阿依達》

上：《西蒙·波卡涅拉》 中：《北川蘭輝》下：《方志敏》

　　2015年，一個相當特殊的年份：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義勇軍進行曲》誕生80周年，等等。重大歷史事件構成無法磨滅的集體記憶，而一系列的紀念活動，總會激發藝術家高度的使命感和高漲的創作欲，同時催生一批圍繞紀念主題的新創作品。

　　國家大劇院制作最新版本威爾第《阿依達》首演，開啟了2015年度國內歌劇演出的大幕。在這個舞臺及中英文學連線、第十三屆北京國際音樂節等， 相繼推出世界經典國內首演。第五屆北京國際喜歌劇公益演出季全新引進《麗達》12月27日開演，落下了2015年國內歌劇演出的大幕。

　　無論是創作還是演出，2015年度國內歌劇可算是最近三五年間一個豐碩的“大年”。本文不作數字統計，僅舉印象較深者為例——

　　抗戰歌劇聲動大地

　　根據文化部統計數據(截止到2015年6月底)，圍繞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紀念主題，全國各地共計推出舞臺藝術作品183部，其中，有歌劇13部。雖不及總量的十分之一，但已超乎想象預期。

　　總政歌劇團《野火春風斗古城》和山西左權縣開花調藝術團《太行奶娘》，是上述名單中的兩部保留劇目。前者自2005年首演之后，可算作抗戰題材 歌劇演出頻率最高的范例。在2015年7月紀念抗戰的熱潮中，大同市歌舞劇院將這部經典搬上舞臺，在大同市和太原市進行了兩輪公演；上海音樂學院青年歌劇 團12月也面向社會再度公演。《太行奶娘》創作于2012年，足跡已遍及全國20余省地市。去年10月第三次赴京演出，11月于省城太原再度上演。

　　我國最早一部不僅以西洋歌劇的理念，而且以西洋歌劇的模式所結構和創作的現實題材歌劇《秋子》，在1942年重慶首演72年之后，2014年9 月由南京藝術學院啟動復排，在我國首個公祭日前夕重現舞臺正式公演。2015年8月2日該劇赴英國參加愛丁堡戲劇藝術節，在國際舞臺一展風采，向世界各地 觀眾表達中國歌劇人呼吁和平反對戰爭的強烈心聲。

　　新中國成立初期，第一部抗戰題材歌劇《星星之火》，1950年12月由東北魯迅文藝學院實驗劇團首演于哈爾濱魯藝劇場(原大光明影院)，后在東 北地區前后兩輪公演了200多場，因諸多緣故卻未得到應有的傳播。所幸劇中一首《革命人永遠年輕》紅遍神州傳唱久遠，可謂中國歌劇選曲普及率最高的代表 作。沈陽音樂學院復排演出歌劇《星星之火》音樂會版，2015年11月在國家大劇院演出引人注目。

　　抗戰歌劇11部新創作品，經文化部設定為重點劇目的有中央歌劇院《我的母親叫太行》(常平作曲，胡紹祥編劇，王湖泉導演)，中國歌劇舞劇院《星 海》(蘇聰作曲、王勇編劇、廖向紅導演)，總政歌劇團《天下黃河》(杜鳴、陳丹作曲，唐棟編劇，黃定山導演)及廣西桂林文藝演出公司的《歐陽與桃花》，陜 西延安寶塔區文體廣播電視局的《延河謠》5部。

　　中國歌劇舞劇院2015年度抗戰主題歌劇原創新作高產，9月率先吹響以國歌作曲家聶耳為原型的《號角》(吳少雄作曲，馮柏銘、馮必烈編劇，姜濤 導演)。《星海》則與總政歌劇團《天下黃河》劇名各異題材相同，軍地兩部歌劇新作，均以人民音樂家冼星海為一號人物，《黃河大合唱》是繞不開的“主旋 律”。10月北京的歌劇舞臺，抗戰題材歌劇全面開花。

　　但數量多并不代表質量好。某些作品明顯帶有“急就章”式的粗制濫造，3月還在采風，9月就搬上舞臺，豈不違反藝術創作規律？既然要為“勝利”紀 年獻禮，何不提前一兩年甚或兩三年確定選題抓緊創作，精工細作精益求精，2015年再拿出相對成熟的優秀之作。誰說新鮮出爐才有新聞熱點？

　　經典翻新魅力依舊

　　《阿依達》是世界歌劇經典中的經典，威爾第作品上演頻率最高的范例。國家大劇院以此作為2015開年大戲，有“世界第一阿依達”美譽的和慧與梅 塔大師聯袂，同梅塔親自舉薦的導演弗朗切斯科·米凱利，把一個古老寓言式的愛情悲劇，“講”得真實生動繪聲繪色。經典由此標定新的豐碑，攀升新的巔峰。

　　意大利經典《安德烈·謝尼埃》在歌劇舞臺的上演率與影響力遠不及普契尼歌劇。國家大劇院與英國皇家歌劇院、美國舊金山歌劇院聯合制作的該劇5月 國內首度公演。筆者個人認為，焦爾達諾這部歌劇，詠嘆調與場景音樂寫得極為精到，在人物刻畫、劇情推衍的完整性、邏輯性、合理性上，相比出自同一劇作家之 手的普契尼名作《托斯卡》，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

　　國家大劇院全新制作的威爾第歌劇《西蒙·波卡涅拉》，注定是大師級的榮耀之作，絕對與眾不同。已經走向生命終點的西蒙，仰望蒼穹張開雙臂，好似 靈魂將要脫殼而出飛升天國……那一瞬間，西蒙猝然倒地。所有觀眾真正被驚到了，老人畢竟已74歲高齡，在舞臺上實打實真摔啊，這就是多明戈，大師的實力與 魅力。

　　《螺絲在擰緊》，英國作曲家布里頓的室內歌劇，2015年8月在北京世紀壇劇場實現中國首演，北京新蟬歌劇中心為主導的制作團隊、易立明導演的 新版，相當本土化也十足國際化。指揮家湯沐海揮舞神奇的指揮棒，音樂充分表現出作曲家的創作意圖與戲劇藍圖。該劇國內成功首演，讓我們在習慣沉浸于大劇院 大舞臺、大歌劇大制作的同時，看到了另一番風景，聽到了別一樣聲色。

　　從《女武神》《齊格弗里德》，中央歌劇院一步一個腳印，2015年初秋走向《眾神的黃昏》。世界舞臺最年輕的瓦格納歌劇新秀群英綻放，在本年度 國家藝術院團演出季，仍然稱雄高端頂級的重頭大戲。但這畢竟是瓦格納，這部經典之作對于中央歌劇院的演員、樂隊、歌隊又是一次全新的挑戰、一個高難的新 作。如果排練時間緊迫，合成時間有限，在精細程度上未必不打折扣。

　　法國作曲家圣-桑最有影響力的歌劇《參孫與達麗拉》9月在中國首演。該劇以扣人心弦而感人至深的悲劇著稱，英雄與美女、忠誠與背叛、懲戒與救 贖，在音樂中得以高度戲劇性、藝術性的強化與升華。最難忘達麗拉詠嘆調《我的心因你的聲音而開啟》，用歌聲揭示了一個妖艷魅惑如莎樂美的女子，愛恨交織錯 綜扭曲的心靈世界。

　　北京國際音樂節再度延續其與瓦格納的不解情緣。2015年10月9日、11日《紐倫堡的名歌手》《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相繼亮相保利劇院。其中，“名歌手”為中國“初啼”，今年音樂節與網絡電視聯手，估計約有60萬網友觀看了現場直播。

　　福建省歌舞劇院出品的普契尼經典之作《托斯卡》2015年10月19日、20日公演。“中國三高”戴玉強、魏松、莫華倫聯袂旅意女高音歌唱家孫 秀葦，這樣的組合本身所具有的號召力，絕對是票房的強大助推力。現場觀眾的熱情反應令人感動。這份感動讓我們更加期待，在歌劇福澤的北上廣津之外的東南沿 海地區，又將開辟出歌劇藝術的一片新綠洲、新大陸、新天地。

　　中國經典民族歌劇《白毛女》，2015年11月6日在陜西省延安市解放影劇院開啟了全國首輪巡演的大幕。12月15日至17日在中國劇院圓滿完 成謝幕演出。一部大戲巡演而非駐演19場，雷佳當之無愧成為眾口皆碑的“第四代喜兒”。重要的是，我們不僅看到了一部中國歌劇經典的新生，更看到了一種精 益求精永無止境的藝術創作精神的回歸。

　　原創之作誰與評說

　　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人物英雄模范，在歌劇舞臺上“復活重生”，《北川蘭輝》肯定不是第一個。早期有《向秀麗》《江姐》等，新近如《宋慶齡》《孫中 山》《錢學森》《王選》等。2015年5月23日，中央歌劇院原創新作《北川蘭輝》在北京天橋劇場首演。這是文化部2015年全國藝術創作工作會議后，國 家藝術表演團體推出的第一部現實題材的歌劇作品。

　　金湘歌劇最新力作《日出》，2015年6月17日全球首演，成為本年度歌劇界最悲情的事件。繼歌劇《原野》之后，作曲家與劇作家萬方再度合作。 該劇尚未正式亮相，金湘已罹患重癥。音樂的神奇力量，打破醫生預言的生命期限，在首演當晚金湘出現在舞臺前面。觀眾聽到了作曲家用心靈譜寫的生命絕唱，作 曲家聽到了觀眾為他真誠獻上的最后喝彩。《日出》成為“東方普契尼”日落絕筆，怎不令人嗟嘆唏噓。

　　“林兆華與葉小綱首度激情碰撞”的宣傳語，將原創歌劇《永樂》催升成為2015年夏季大眾媒體競相追逐的熱點。經過6月26日、27日在天津大 劇院兩場預演，7月1日、2日作為國家大劇院正式首演。一部四幕歌劇，舞臺呈現只有《文治》《修典》《問天》三幕，《慶典》的缺失讓這部戲給人多少留下了 匆匆出臺草草收場的印象。

　　在2015年11月5日至8日的深秋之夜，全部MADE IN CHINA的俄羅斯戰爭題材的歌劇《這里的黎明靜悄悄》全球首演。全劇分為兩部。上部基本落筆五個女兵的身世背景、性格差異；下部重點著墨五個女兵的參戰 過程、英勇犧牲。該劇既是國家大劇院委約原創，又是世界反法西斯歌劇中獲得普遍贊譽的代表作。

　　繼“黎明”成功首演之后，國家大劇院2015年12月24日至28日又將原創歌劇最新力作《方志敏》推上了舞臺。全劇以方志敏烈士的曠世遺作貫 穿始終，將“入獄”、“送別”、“激戰”、“交鋒”、“母子”、“雄辯”、“重逢”等片段組合，自由隨機化出化入的時空結構，奠定方志敏人生經歷與人格魅 力的戲劇基礎，我們聽到了“一間囚室”里放飛的自由之歌。

　　北京國際喜歌劇公益演出季，引進制作的意大利精品《麗達》2015年12月27日國內首秀，在2015年度國內歌劇舞臺上激起了一朵歡樂的小浪花。終于，我們在歌聲、笑聲中喜迎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