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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死于非命者立傳——讀摩羅《我的村,我的山》

http://www.00444477.com 2013年07月16日16:34 來源:中國作家網 劉濤

  摩羅九十年代出版了《恥辱者手記》,由此走紅;2009年摩羅忽而推出一部《中國站起來》,形象一變,由自由主義者變成民族主義者。早期摩羅推崇魯迅(其筆名即源自《摩羅詩力說》),其時他是“精神界戰士”,高舉“國民性批判”的大旗,批判了權力、批判了在文革中受迫害的知識分子、批判了中國的歷史和傳統文化。之后,摩羅歸宗于費孝通,將目光投向了鄉村社會和底層民眾,他的《中國站起來》與《中國的疼痛》皆以費孝通守束全書。

  2011年摩羅出版了《我的村,我的山》(東方出版社)。早期的摩羅致力于國民性批判,他與魯迅們一道批判阿Q和祥林嫂,批判他們的劣根性;但是當前的摩羅忽然意識到他是“阿Q和祥林嫂的兒子”,于是他決定從“國民性批判的大合唱中撤離出來”,“為我的父老兄弟一一立傳”。摩羅說:“我在受教育的整個過程中,一直按照書文上的說教在批判他們的信仰。我按照書文上的說法,一直把我的母親、我母親的母親、我母親的母親的母親的信仰,看做迷信。……我像所有政治精英、文化精英一樣,罵他們愚昧無知,罵他們封建迷信。……我罵的是我的父母,那每天挑水、種地、舂米將我養大成人的人。”(《我的村,我的山》153頁)然而,此后的摩羅一改往日形象,他致力于理解父母的信仰和神靈,他著手對家鄉的宗教信仰體系和神祗系統進行調查研究,著手對千萬年來自底層的所謂民間宗教進行研究。

  摩羅將自己定位于“萬家村的巫師”,其使命是溝通人鬼,“代村民說話,代死去的和活著的村民,說出他們的甜蜜和憂傷。”(《我的村,我的山》7頁)因此,這本《我的村,我的山》可謂底層之《史記》,他對底層有著深切的關懷并試圖反哺底層。《我的村,我的山》關注的重心是“非正常死亡”的村民,摩羅要代他們發出聲音。80年代以來,農民紛紛涌入城市,這些人在城市中浮浮沉沉,少數得道升天,多數凄凄慘慘,其中有一部分因為種種原因死于非命。這些人就此煙消云散,摩羅則希望將這些死者的信息收起起來,立此存照。中國轟轟烈烈的現代化運動中,有些人因此得福,而有些人卻因此而死。這些死去者由此消失,摩羅卻將他們的消息一點一點地收集起來,寫成了一篇又一篇的傳記。

  《我的村,我的山》是非虛構作品。現實永遠比虛構更精彩,虛構作品的想象力也永遠超不過現實。90年代以來,中國社會面臨了新的情況,新的問題迫面而來,若有能力直接面對現實,則會比虛構的作品更為精彩。“非虛構”可以直接面對事實本身,把現實活生生地呈現出來。摩羅就是以非虛構為底色,寫了底層社會的生存狀態。

  早在1987年,《上海文學》曾刊發了摩羅《深的山》系列作品,由《雪山》、《燈光》、《顫音》、《搖椅一》、《搖椅二》、《哭聲》、《銀毫》、《花褂》、《書案》、《靜夜》十篇組成,描述了鄉村社會生活的艱辛,寫了他的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勞作的一生,寫了他童年時的困苦。乍一看,《我的村,我的山》與1987年摩羅的《深的山》非常相似,二者都寫深山中的鄉村生活,但差別極大。《深的山》時期的摩羅對中國社會和世界格局尚無整體理解,他所能寫且擅長的只是身邊的生活,他所熟悉的只是底層的生活;但《我的村,我的山》則是建基于對世界格局和中國整體理解之上寫成,此時摩羅對世界格局和中國當下問題已經有了自己的體會,他知道農村再社會中的位置,他知道底層目前的處境。在序言《那山那村是我家》中,摩羅寫道,在其前半生,家鄉曾經越長越大,小時候是萬家灣人,中學時是丁峰村人,在縣城上班時是鳴山人,在全國工作或旅游時,家鄉是都昌、九江、江西,到了外國,家鄉是中國;而現在,其家鄉忽而越變越小,越變越還原,成為其小時候日夜廝守的一座山、一個村莊。(《我的村,我的山》1頁)這就是摩羅的生活和思想軌跡,其視野由小而大,他現在所寫的身邊生活有大視野為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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